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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迷蝶相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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濟世堂是一座獨立的宅院,前堂開向東十二街。小小的一間,擺下藥櫃後強容得下一桌一椅供羅玄坐堂。前堂通向後院,中間只隔一門簾。後院兩間房,一口井,稍有些空地能曬藥材。雖然不大,勝在齊全,我和羅玄住著也方便。

這幾天我們忙著補充藥材,刷洗藥爐,終於一切就緒。

今天六月廿八,是個好日子。

旭日東升,卯時三刻,“師父,該放鞭炮了!”

“好!”羅玄今天也十分高興,語調輕快了不少。

我捂著耳朵跑到一邊,看羅玄點燃鞭炮。

“劈裏啪啦”“劈裏啪啦”,炸出一地紅花,十分喜慶。

“恭喜羅大夫,新店開業,開門大吉!”我粗著嗓子祝賀羅玄。

“多謝聶姑娘,您裏邊請。”羅玄一回手,竟陪我演了起來!

“嗯,哈哈!”我本想端著架子演到底的,還是沒繃住笑彎了腰。

羅玄眉眼彎彎,亦陪我開心。

我們在京中無親友,自然無人道賀,但師徒一唱一和,哪還管什麽冷清不冷清?

新店開業應熱鬧招人,但新開的是家醫館就很怪異了。

故而往來行人樂意好奇瞧一眼,真正進店的一個都無。

我的新鮮勁在這一眼又一眼的好奇中消磨殆盡。

百無聊賴之際,一把好聽的聲音傳來:“羅兄新業開張,可喜可賀。”

我聞聲擡頭。但見一高挑女子。她梳著流雲髻,身著白蝶雲錦曳地裙,雖輕紗覆面,我只看她雙眼便知她是誰。

羅玄忙放下手中醫書起身相迎,輕輕拱手:“花飛。”

伴花飛微笑,一雙水眸漾起漣漪,面紗後面紅唇彎彎若隱若現:“羅兄,花飛不請自來,莫怪冒犯。”

羅玄爽朗而笑:“花飛玩笑了,請。”

羅玄回手邀伴花飛入座,與方才請我入店的手勢一模一樣。

看到他倆舊友相逢自然流露的默契,我皺眉,心裏挽了個疙瘩。

伴花飛入座摘下面紗,看向我的方向,示意羅玄介紹。

羅玄背對我,雖看不清表情,卻明顯感到他停頓,終於還是起身介紹我:“小徒聶小鳳。”

他伸手招我過去。我強壓下內心不適,僵著身子對伴花飛揖手:“前輩。”

伴花飛福身還禮:“羅兄收了這麽伶俐的丫頭卻藏著不說,不地道啊!”說著解下腰間玉佩。

“小鳳,初次見面,我來的倉促,這玉佩隨了我許多年,多少有些情分,今日將它贈與你罷。”

我既知她是羅玄舊好,自不會受她禮物,我不做聲,亦不肯去接。

我沒想到的是,羅玄非但沒感到我異常,反而擡手阻止:“花飛不可!此物過於貴重,小徒不敢承受!”

見此,我心中油鹽醬醋徹底打翻,不知什麽滋味。我哪裏到了要高攀她的地步?

“花飛前輩厚愛,小鳳心領了。小鳳不習慣戴玉飾,磕了碰了可擔不起!”

我收拾表情,淡淡拒絕。

“什麽貴重東西,值得這般緊張?見面禮罷了。”伴花飛卻絲毫不見外,起身拉我手,欲將玉佩塞給我。

我本能抗拒,卻在被她指尖碰觸瞬間被抽幹氣力,眼睜睜看她握住我的手!我驚異擡頭,忽地手心一燙,一股氣勁透過掌心走遍奇經八脈,和暖卻勢不可當。

我一時說不出話,只聽伴花飛滿意道:“果然有些靈性,這玉佩是認了主人了!”

我低頭看去,是塊蝶形玉佩,通體透白,此時玉身光芒減弱,逐漸消失。不知為何,我竟不舍這玉佩離手,哪怕是還給它的主人。

方才發生的狀況超出了我的認知,我不知如何是好,求助地望向羅玄。

羅玄深深望了眼伴花飛,正色對我道:“向花飛前輩道謝。”

我木然點頭:“多謝花飛前輩。”

“哪裏恁多虛禮,你喜歡就好。以後喚我花飛,一聲‘前輩’生生將人叫老了!”

“前輩擡愛。”我向她一揖拒絕,她或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,我卻過不去心裏的坎。

伴花飛也沒強求,徑自坐下:“羅兄,你向來灑脫,怎在京城開了醫館?”

羅玄到了杯茶給她:“天下初定,應天繁華,是個定居的好地方。”

伴花飛不留痕跡地掃我一眼:“既要定居,怎不來我入雲舫坐坐?”

羅玄笑出聲:“最近瑣事纏身,花飛見諒。”

伴花飛無奈:“少推脫了,京城子弟擠破頭,偏你羅大俠不放在眼裏。”

“你怎在京城?”羅玄岔開話題。

“還做了入雲舫頭牌?”伴花飛嗤笑,似在自嘲:“好玩唄,放眼天下,哪裏比得過京城熱鬧。”

羅玄沒接話。

伴花飛下了邀請:“七夕秦淮乞巧,你帶小鳳來熱鬧熱鬧。”

“好。”

伴花飛得了羅玄答覆十分歡喜:“一言為定,我不打擾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羅玄點頭,起身送她出門。

目送伴花飛走遠,羅玄回身被我攔住:“師父,伴花飛究竟是何人?”我再次問出心中疑惑。

“伴花飛是我舊友,與我知交甚深。她為人自在,居無定所,沒想到此次在京城見了她。”羅玄嘴角微笑,似在回味方才情景。

我一急,脫口道:“自在到了入雲舫?”霎時開了滿屋子酸味。

羅玄似乎察覺,擡手敲我:“混想甚麽!她若不願誰強迫得了?”

“哦。又沒說什麽。”我嘟囔著搓頭,下手真狠!

羅玄從我手上拿走玉佩細細摩挲:“此玉名‘迷蝶’,是塊靈物,你好生佩戴。”

“很值錢吧!”

“錢買不到的。”

還挺大方,可有一事我憋在心頭許久,不吐不快:“師父,你喜歡伴花飛嗎?”

羅玄猝不及防楞了半晌,認真回道:“我和花飛一見如故,我視她為知己。不曾有半點非分之想。”

他未曾有的嚴肅,目光灼灼,仿佛透過我看到了另外一個人。

“哦,哦,好。我去燒點茶水。”氣氛詭變,我只想逃離他身邊。

我沖進廚房,反手關上門,不可思議地撫著胸口。羅玄剛才一番話不正是我想要的嗎?為什麽我會無比厭惡?連看都不想看他!直想嘔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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